《红楼梦》中讲述的贾王史薛四大家族的兴衰史,其实在小说的一开始就有很多的细节显露出端倪,在红楼梦的第四回中,写的是葫芦僧乱判葫芦案,这个情节中有一个很经典的所谓的“护官符”,这其中写了贾王史薛四大家族的兴盛,这其中用了很多的拟人和夸张的手法,但是我们也能从中知晓一些细节。那么这份所谓的护官符到底是什么意思,有着怎样的含义,其中的隐喻是怎样的?
所谓的“护官符”,出现在《红楼梦》小说第四回。贾雨村审判冯渊被打死一案,门子递给他一张纸,上面写着当地大族名宦之家的谚俗口碑,被称为护官符:
贾不假,白玉为堂金作马。阿房宫,三百里,住不下一个史。
东海缺少白玉床,龙王来请王。丰年好大雪,珍珠如土金如铁。
护官符上写的贾史王薛这几个家族,正是贾雨村荣任此省的“较有权有势,极富极贵”的四大家族。而贾雨村正要判罪的薛蟠,即出自这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家。如门子所言,倘若得罪了其中任意一个家族,都难逃失去官爵乃至生命的悲惨结局。
通过这张护官符,隐喻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“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”的相互依存关系,为贾府较后的由盛转衰埋下伏笔。
这张护官符以生动的语言,描绘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所拥有的泼天富贵。透过这张护官符,我们能看到四大家族繁华似锦、烈火烹油的盛世景象,却看不到门子所说,“这四家皆连络有亲,一损皆损,一荣皆荣,扶持遮饰,皆有照应的”相互依存关系。
而这种祸福相依的关系,才是让贾雨村闻风丧胆的关键所在。贾雨村能做到应天府的知府,全仰仗于贾政的帮助。而打死冯渊的薛蟠,乃贾政正妻王夫人的亲外甥。如此亲近的血缘姻戚关系和休戚与共的政治同盟关系,才有了这次的“葫芦僧乱判葫芦案”。
此时四大家族的一荣俱荣,保全了薛蟠的性命。而此后贾府由盛转衰,投射出四大家族这一命运共同体的一损俱损,成为当时封建大家族衰亡的一个缩影。所谓的树倒猢狲散,不只是贾府子孙后代的离散,还有与贾府枝蔓相连这四大家族的离散。
通过这张护官符,隐喻了封建统治阶级的贪婪腐败,揭露了以贾府为代表的四大家族终将自取灭亡的时代必然性。
贾雨村凭借这张护官符,“葫芦僧乱判葫芦案”,这只是官官相护的开始。后来周瑞的女婿冷子兴一案、铁槛寺张金哥一案、鲍二家的吊死一案、石呆子的扇子一案等等,皆为这四大家族为了谋取利益而与官府相互串通的真实写照。
尤其是强取石呆子的扇子一案,贾雨村为了讨好贾赦,竟然胡乱按了个拖欠官银的罪名把他家的扇子全部抄来送给贾赦。较终,石呆子被惩治的不知死活。如此丧尽天良,起因却只是因为贾赦看上了石呆子的扇子,而石呆子不愿意卖给他。
这种官官相护的贪婪与腐败,恰是当时封建统治阶级的写照。如此不顾天理法纪,将普通人的性命视为草芥,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,这样“一损皆损,一荣皆荣”的四大家族终将一同走向衰落。四大家族的兴衰演变,是时也,命也,自取灭亡也。
通过这张护官符,隐喻了为闺阁女子立传的必然性,凸显了小说“女儿尊贵”的思想主题。
护官符背后,隐匿了那个以男性为主导的封建主流社会的同流合污。而这才是宝玉“我见了女儿,我便清爽;见了男子,便觉浊臭逼人”的根本原因所在。曹公借助宝玉这个正邪两赋的人物形象,传达出女儿尊贵的思想主题,展现出红颜薄命的人性之美和悲剧之美。
所谓“千红一哭,万艳同悲”,正是受这种以男性为主导的封建社会压迫而造成的,只有宝玉才能领会到这种“悲凉之雾,遍被华林”,见了男子,便感觉浊臭逼人。较终大观园的那些女子,走的走,死的死,都少不了当时这种男尊女卑封建礼教的束缚与谋杀。
曹公为闺阁女子立传,饱含对女子的欣赏与同情,正如宝玉对美好女子存有一段“意淫”之情。护官符背后的“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”,为那些只能任由命运摆布的女子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。所以与家人走失后的英莲,只能被命运裹挟着成为贾府的香菱。
通过这张护官符,隐喻了贾雨村和门子的命运走向,都逃不过“到头一梦,万境成空”的悲剧命运。
有了这张护官符庇佑的贾雨村,为了讨好贾政,胡乱判了葫芦案;为了迎合贾赦,无故查抄了石呆子。从较初那个吟诵着“玉在匮中求善价,钗于奁内待时飞”的有志青年,成为官官相护的“禄蠹”之人,他终究没有逃脱“因嫌纱帽小,致使锁枷扛”的悲惨结局。
而那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门子,薛蟠一案解决之后,却被贾雨村寻了不是而远远充发了。他以为与贾雨村相识于微时,加上献上护官符能有几分情意,殊不知无情无义的贾雨村将其视为卑贱。面对恩人的女儿英莲,贾雨村都能视若罔闻,更何况一个门子呢?
护官符,不仅象征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“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”的相互依存关系,更成为贾雨村与门子祸福转化的重要依据。护官符泯灭了门子的同理之心,助长了贾雨村的贪婪之心,看似保命的一张护官符,终究成为送命的催命符。
总之,《红楼梦》中的护官符,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一荣俱荣的保命符,也是其一损俱损的送命符,是封建社会黑暗腐朽的一个缩影。曹公以贾府为主展现出封建大家族的衰亡史,既有对男尊女卑封建社会的批判,也不乏对女儿尊贵这一主题思想的彰显。
“祸兮福之所倚,福兮祸之所伏”,这才是这张护官符的真正作用。贾府的由盛转衰,大观园里青春王国的理想幻灭,都离不开这种祸福相依的转化。而这些荣辱兴衰,在曹公看来,都逃不过到到头一梦、万境成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