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上:
四、
寒生起身,苏和紧紧跟在他后面,他牵起风车旁的白马,翻身上马。
阳光已经洒满整个草原。高山高甸处风大,风吹过,浸过马蹄的草也跟着斜。很奇怪地,虽说这些草是野蛮生长,却永远向同一边倒,就像那些不理解寒生的草原英雄一样。死守草原,却丝毫没有长进。
马背上的寒生不敢看地上,他怕从马背上摔下。
人长大了,小时候摔过的、没人安抚的伤一旦攒积起来,反倒更痛。
五、
他在草原深处。
他要学会射箭。
生来安静的他,即使是有着纯正的蒙古族血统,也常常被充满着野性的人们斥责道是“没有乡土气味的毛孩”。他的阿爸阿妈生前,也遭到了家族的反对。生活在现代,却不能看到世界。他们的部落,已经渐渐被世界抛弃了。虽说坚守,却落后了。
科达说,只要他学会了较后一项传统技能射箭,他便放了寒生出去。这是一份合同,一份令寒生害怕的合同。他受的伤没有阿爸阿妈安抚,血气方刚的男儿的勇气,也是建立在父母的鼓励之上的。从八岁起,他的伤口从来都是自己处理,科达只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伤口流下黄白色的脓水,恨铁不成钢:“连做蒙古人的基本技能都学不好还想出去?没用!”“可是我从来不像其他孩子一样能得到阿爸阿妈的安抚,甚至是你的……”这句话只是在寒生的脑海里跳跃,他没敢说出口。
一阵蓄势待发的磨牙声传来,是苏和。
猛地抬头,苏和背对它,五十米开外,是一头印着斑纹的花豹子正在慢慢靠近。
他打了个哆嗦,冷汗很快从额头上方冒出,这豹子明显是看见他了。
阿爸阿妈,保佑我。
六、
寒生快七岁了。
可阿爸阿妈去了草原深处,再也没有回来。
后来家族的人在过膝高的深草里,找到了阿爸阿妈。他们紧拥,被撕咬得几乎只剩骨头,只剩头颅可以辨别。
寒生自然也没看见阿爸阿妈较后的样子。
阿爸阿妈出事那天,亮堂堂的枪和笔直的箭,一声不响地挂在蒙古包里。